2016年6月21日星期二

斯洛文尼亞一條小村莊

他和她,在同一條村莊出世、長大,在村內同一間小學讀書,結婚,婚後繼續住在同一村落,那是祖父母年代起已定居的地方。

他去世,骨灰葬在村落附近的墓地,同一墓碑有他父母親的名字和相片。她走向另一個墓地,向外國來的她說,那兒有她祖父母、父母的骨灰,之後指著遠處一夬,道那是她的親戚。
村內數十戶,差不多全都與他們有親戚關係,可能大家的祖父母是兄妹,關係一代一代延綿下來。

他突然身故,同村居民也是親戚,全都同憂戚,因他們都知道他倆形影不離。他倆有兩子女,兒子娶了外國妻子,移居亞洲,間中回國,僅女兒一人照顧兩老,於是各地親戚都來幫忙打理身後事,有些在本村居住,有些居於鄰近的村莊。那是外國來的她從沒想象過的人情。在城市出世、長大的她,連親兄姊的關係也疏離,但這兒卻是疏堂表親都鼎力襄助,她默默觀察,靜靜思考,對照城市的孤單。他說過,村莊這麼小,有什麼事都會傳遍,他很怕引起任何蜚語流長,但在這次喪事,她只見到親戚令鄰里的力量更大,給予喪親一家更強的支援。她有些羨慕。

香港也有村,而且位在城市,不知何時開始,由「村」改名為「邨」,除了令人感覺較高檔,她實在想不出官僚幹麼如此多事。由屋村到屋邨,外觀確變了很多,較宗主國的Housing Estate企理多了。惟那縱然仍叫村或邨,都是密麻麻多層大厦,一幢樓的人口是這條小村的六倍。這兒的人,有些仍在首都等城市工作,每天駕車往返,但家家戶戶有田園種植。問他媽媽煮甚麼,她答看看田裹有甚麼!家裹養雞,有自家新鮮雞蛋,不吃出面賣的。九時、十時就寢。

這種鄉村生活,很容易被城市人、文青、偽文青浪漫化。真實的情況是這國大學生難找工作,人工低,鄉村人口老化,漂亮的房子向外人掩蓋了貧窮,要靠很少數能上流的成員撐起一頭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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