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0月26日星期日

亦舒的尖酸

對於要謀生活的女孩子,亦舒不時流露憐惜,畢竟她是過來人。看過“吻每個女孩”的女孩子,都應輕輕呼出一口氣吧。
原來她也可對女性尖酸。
摘自“開頭的時候”(括號內是我的讀後感):
「開頭是一個背影,她穿著時髦的套裝,腰身扣得很細,益發顯得腿部修長。(雙腿不美的女孩子,醒覺前途有限,要加很多倍很多倍的努力。)
時下這種時髦職業女性是很多的,背影都似一枝花,轉過身子來,泰半美人遲暮,因為爬到那個地步,必須假以生命中最寶貴之時日,最快也要近中年才能打進董事局。(那個年紀的女士有否慨嘆亦舒知得太清楚了?還以為有苦自己知。)
四十對於一個總統、總裁、署長來說,無異剛剛起步,但對於女伴來說,未免太過老練成熟滄桑了,這是他的想法,也是一般男人的想法。(炎涼的世情啊,難怪女士對護膚品可以一擲千金。)
理想的情人,應該在三十歲上下。
懂事,有經驗,夾雜著天真與世故,不太活潑,但尚未憔悴,這才理想呢。(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學會一課。)」
她不是故意傷天下女子,她只是看得通透。
「他慢慢走近她,輕輕把她擁在懷內。
他覺得她那麼輕盈脆弱嬌小,他如果不保護她,簡直對不起她。」
即使能自食其力的女孩子,都想有人這樣愛惜她,替她扛重擔﹣﹣女性主義者不會殺掉我吧!

村上春樹

村上春樹迷倒很多人。很久前看過“挪威的森林”,沒有想象中的震撼,或許今天再看,我的感覺不同。“地下鐵”,過譽了,他只是一字不漏記錄沙林毒氣受害人或其家屬的話,沒有寫作技巧可言。這本書的意義,在於讓受害人或其家屬暢所欲言﹣﹣記者只會節錄其話一部份,故此不時有受訪者批評記者斷章取義。以我對日本文化粗淺的認識,公開個人的深心感受,日本人很少做,因此“地下鐵”不尋常。
所以,對朋友送的“東京奇譚集”,我沒有厚望,雖然我覺得村上春樹的文字,像日本的綠茶、煎茶,有一種冼練,味道卻有點怪怪的。然而,在這本不是大熱的書其中一個故事“天天移動的腎形石”,我第一次被村上春樹擊中。
「她的存在從他的生活中消失之後,淳平的心感覺到的疼痛比原來預想的劇烈得多。貴理惠留下的失落感搖晃著他。如果現在她在這裏該有多好﹣﹣他一天之中要這樣想好幾次。貴理惠的微笑、她出口的話語、相互摟抱時的肌膚感觸無不讓他懷念。」

2008年10月18日星期六

好好天

十一時左右起床,啊,好好天!
只有秋天才看見的藍色。濕度低了,吹進來的風叫我精神一振。金風送爽。中國成語著實好用,詞簡意賅,現代中國人遠遠不及。
陽光不炙人,好應該好想去沙灘躺個下午。懶洋洋的下午,多麼誘人。
可惜,今天要工作,在家。唯有安慰自己,上周六去了西貢,沒辜負陽光。

2008年9月14日星期日

假如我是通識老師

假如我是通識老師,會問學生,究竟為了盡善盡美,是不是好理由,安排楊沛宜幕後代唱,林妙可出場?究竟不容有失,是否好理由,二十九個開幕煙花,二十八個是電腦合成,只有一個是真?而且,兩件事的真相,要在得到全球讚賞後,才自行揭穿,是否正確的做法,有沒有欺騙的成份。
很可惜,香港傳媒的報道有限,《蘋果》在頭版頂部登了報道,不意外,該報不放在頭版才是新聞,篇幅之少,方教我意外。《明報》全版報道,是個小小的意外。行內有句話:小罵大幫忙。觀乎歴史,共產黨內也有民主派。
其他報章,有些只以數百字報道,《文匯報》是「如實報道」,即是陳述幕後唱的事實,沒有批評﹣﹣你還想怎樣呢?該報有報道,已算破格,當然,要不是由開幕式其中一個導演自行揭破,該報諒不會有膽。有些報章更令人咋舌,竟指開幕式紅了兩個女孩,避開代唱的重點。要向大陸示忠誠,也不用獻媚至此吧。
希望英文報章的報道好一點,畢竟英文報章的框框較小。《南華早報》的新聞有時很勇進。
沒看《信報》相關報道。該報不是以報道為強項,故此篇幅較小,尚可以理解。
該兩則新聞重要,乃因核心是,是否為了所謂的盡善盡美,就能耍法子,瞞騙他人,這傳遞什麼價值觀和是非觀念。奧運不准用藥,就是要各人憑真本事競賽,但主辦國卻做了相反的示範,而那個所謂善和美,是否眾人認同的善和美,又是別論。倘若不容有失,所以要用電腦特技,所有東西都用電腦做好了,反正相片早可以用電腦修改至完美,電影也可以用CG,辛苦的排練為了什麼。大陸已禁止歌手在內地現場表演時不能「咪咀」,現在堂堂一個大國,明刀明槍在開幕式「咪咀」,閉幕式多位歌星也是堂而煌之「咪咀」,正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對林妙可和楊沛宜,也有傷害。對楊沛宜,此事證明,外表不漂亮,即使能力最好,也不會去到最好的位置,對自尊心造成多大的打擊。雖然成人知道,外表討好,一定佔優,但也不用在小朋友建立牢固的自信前就將之粉碎。對林妙可,隨時只強化她的自恃,一樣不好。
我不明白,為何香港傳媒輕描淡寫,佯作平常。這是第N次體現中國的面子工程,愈是著意,愈易叫人取笑。這次中國造假,沒有傷害人的健康,但已成了一個笑話,旁人即使沒說出口,內心暗暗搖頭訕笑。
即使不是教通識,任何一個老師都應帶學生討論,父母都該與子女談。在價值觀混亂,靠權貴能扶搖直上的世代,想下一代好,不應含混了事。

2008年8月23日星期六

除了中國,還有其他

奧運完了,可以鬆口氣。奧運不是不好看,但每項比賽,傳媒只介紹中國選手,就狹隘了。即使中國取銅牌,甚至啥獎牌都沒有,報道焦點都只是中國運動員。其他表現出色的運動員,我也想知道多一些呀,例如美國體操選手柳金,但篇幅少之又少,僅菲比斯是例外。古巴的羅伯絲,也可有較多篇幅介紹呀。古巴窮,為何有這個傑出運動員?他有沒有特別訓練計劃?沒有人追查。他出賽戴的是近視眼鏡還是特別鏡片?若是近視眼鏡,沒有不便嗎?孤陋寡聞,我沒見過跑手戴近視眼鏡上陣的。
我不是運動迷,以上問題完全是常人的疑問,可惜我在香港傳媒看不見相關報道。
《亞洲華爾街日報》道本屆女運動員增多,重點介紹了來自中東伊斯蘭國家的女運動員。這種報道,也不用奢望在本地傳媒找到。
對香港運動員的報道也很皮毛。因為奪牌機會微?太白鴿眼吧。陳敬然在風帆的表現,起初的排名很前(可惜沒有傳媒重點報道),後來才墮後,但我未見到有人問他發生了何事。容我大膽說一句,即使是體育記者,水平也麻麻。
這樣子煽動對共產中國的認同,夠了。
究竟是傳媒迎合政治,抑或港人對中國奪金真有那麼大的熱情?
據報中國為了在做東道的奧運取得最好的成績﹣﹣即是拿最多金牌,花了數十億元,那又是面子問題。這樣子拼了命拿金牌,下屆又怎樣?

2008年8月17日星期日

林燕妮.愛得起

林燕妮從前的風光,都是聽回來的,我們看見的,是她的弟弟妹妹因病去世,包括我最鍾愛的填詞人林振強,父親亦已不在,剩下母親。黃霑後,沒有愛人。報刊的專欄,一個一個沒有了。美人遲暮。即使她生活不愁,但六十歲,一個人,旁人眼裏,盡是落寞兩個字。她也坦承孤獨,不過應付得來。
我不是喜愛她或其文字,然而她確做了一些娛樂記者做不到的訪問,近來最聞名的是劉嘉玲談十多年前的不快事。訪問的文字不見得特別好(寫作與訪問是兩回事,作家不一定是好記者,反之亦然),只是能獲劉嘉玲信任,首次開腔,這反映了林燕妮有她的能耐,更惹我注意的是,訪問是替內地傳媒做的,是人家更懂得林的價值?林燕妮像找到更大的天地。很久沒看《壹周刊》,最近不經意翻開,方知道她有專欄,她的文字工作,彷彿有回點光采。看見一個曾經在高峰的人,滑落良久,如今憑能力得回多些尊重,終究替她高興。
她說,她可以愛得起,她談戀愛不是為了結婚,也可以同時間愛三個男人,因為每個人是不同的,既然她不是為了結婚,愛三個人也就沒什麼應該不應該。
然而,當她愛人,會否連對方會否以同樣的心回應,也都不在乎?若然她在乎,她只是不計較是否結婚。
有多少個女子愛人而不在乎對方是否疼愛、寵自己?
掏空了五臟六腑,自己感覺到,整個人只有一個殼,喉以下,全是空晃晃的。
香港女孩子找男伴,真的很困難吧,每周總有傳媒談這問題。卓韻芝寫道,當中有找一類人和找一個人的分別。前者是,心中以一個既定的類型為目標,後者是找一個心靈互通的人,沒有預設的模樣,猶如隨心旅行,看似瀟洒,實情更難。追求後者的人,是寂寞的。
眾女子慨嘆找男伴愈來愈難,會否現在更降低要求,只要找到一個尚可且還願結婚的人,就忙不迭地牢牢捉著?從前,對視結婚為目標的人,嗤之以鼻,如今明白人各有志。若以結婚為衡量愛又找到願和自己結婚的人,應祝福她。
不計較形式,更看重質的人,在這世代是更孤寂的。好好與孤獨相處。學懂不驚慌,就輕省。
呀,別忘掛電話給境況相近的朋友。互相扶持,就有力量了。

2008年8月10日星期日

中環人

何時中環人變為我們要服侍的對象?
要寫中環人愛看的東西。
要介紹中環人會去會吃的地方。
要知道中環人的話題。
連奧運,都要等特闢一個小欄說他們的感受。
中環人,真的高人一等嗎?
想故意抬槓,可以調侃:金鐘的、灣仔的,算不算數?還有,很多大公司搬離了中環,「流落」鰂魚涌,摩根士丹利好像遷去九龍站(其實是佐敦),他們還入流嗎?
中環的東西肯定較其他區貴,中環人的視野卻未必較其他區的人廣闊。跟在他們後面,只是人云亦云,應走在他們前面,教他們眼前一亮,才真箇有見地。

奧運開幕

光從美的角度來看,奧運開幕表演好看,不俗套,有驚喜。然而,看表演的取材,不禁嘆息。造字造紙戲曲書法太極....都是久遠的文化,現代的,沒佔上一項。共產黨/文革打倒的、破壞的,在中共最重視的一項臉子工程裏,擔演了最重要的角色,是多大的諷刺。

至今,仍有很多人弄不清愛國不等如愛共產黨或共產黨管治的中國,愈是愛、欣賞中國文化的人,愈因中共的所作所為而痛心。就談文字吧,充滿美感又能上溯數千年的中文,遭沒頭沒腦的簡體字取代。在牛津看見的漢英字典,漢字,竟是簡體字,中文變為詞句不通、空洞的符號。當政治與文化掛勾,光怪陸離的事就會發生。

鳥巢的建築師,很多人知道是設計Tate Modern那位,謝謝朋友寄來練乙錚的文章,方知道內裏有故事。加入了共產黨、後被打成右派的詩人艾青的兒子艾未未,是構思鳥巢的人。父親在政治運動受逼害,兒子卻替逼害父親的政權設計青史留名的建築。假若中共真的自我完善,為何不邀請艾未未出席開幕式?任憑煙花熣燦,都掩蓋不了政治先行的本質。


香港信報2008年8月9日

《艾青的靈魂從鳥巢飛出》 ----練乙錚

昨文無意中提到鄉土之愛,及後又想起更多的,且和京奧扯上一點關係,今天拉開來談。和筆者同輩、六、七十年代在海外參加學運的人,在思想左傾過程中,必定讀過戴望舒和艾青寫於抗日戰爭時期的兩首詩。戴詩:「我用殘損的手掌/摸索這廣大的土地/這一角已變成灰燼/那一角只是血和泥/這一片湖該是我的家鄉/春天,堤上繁花如錦障/嫩柳枝折斷有奇異的芬芳/我觸到荇藻和水的微涼/……」寫得極感人。戴真名夢鷗,望舒是筆名,取自屈原《離騷》:「前望舒使先驅兮,後飛廉使奔屬。」望舒,是月神;詩人名如其詩,都十分浪漫。此詩寫於一九四一年,當時他在香港工作,曾任《大公報》及《星島日報》文藝副刊編輯,後與艾青合編《頂點》;四一年底,戴被日本佔領軍以抗日罪投獄,在獄中作此詩。戴思想左傾,故詩之末尾歌頌延安:「因為只有那裏我們不像牲口一樣活/螻蟻一樣死……那裏,永恆的中國!」解放後他到了北京,五○年因病去世,共產黨待他不薄。

艾青原名蔣海澄,改姓換名有段故事。話說一九三三年,他寫下成名作《大堰河——我的保姆》,署名之際,寫下「⺾」字頭就寫不下去,因為蔣介石當時背叛了革命,詩人恥與他同姓,於是信手在「⺾」下面打了個「X」,再看,是「艾」字,於是取艾為姓,以海澄為「青」作名,便是艾青。抗戰時期,他寫了《我愛這土地》,以飛翔於祖國大地上的一隻鳥自喻,最後筆鋒一轉,寫出足以傳誦千古的兩句:「……為什麼我的眼裏常含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沉。」艾青於一九二九年到巴黎勤工儉學,三二年在上海加入左翼美術家聯盟,四一年赴延安,四四年入黨,五七年劃右派,發放黑龍江勞改,文革之初,第二次被打倒,流放新疆石河子,工作是清潔公廁,一九七八年平反。六、七十年代海外學運人士讀他的詩而向左轉之際,他還在勞改當中。

艾青兩個兒子都搞美術,小兒子艾未未,就是設計京奧主場館——國家體育場(「鳥巢」)的藝術總顧問。艾未未一九五七年生,一歲便隨父親下放,十歲到新疆,和父親同住在地下土洞裏。七八年父親平反後進北京影院,與張藝謀、陳凱歌是同學;後赴美學習藝術,九三年回京。○二年夥同瑞士建築師行Herzog & de Meuron(HDM)參加國家體育場設計比賽,脫穎而出。「鳥巢」構思,據艾未未說,是和HDM「腦震盪」之後的產物。HDM本是一間小公司,二千年之時以設計倫敦現代美術館 Tate Modern 一炮而紅(該館由一廢置發電廠改建,專收藏一九○○年之後的藝術品);○五年重要作品是美國明尼蘇達大學Walker Art Center 新翼,現在是全美五大現代藝術館之一。「鳥巢」的設計很獨特,鋼造表皮就是支架,重四萬五千公噸,鋼枝總長三十六公里,可容八、九萬人,○三年動土興建,今年完成。不過,很可惜,昨晚的開幕式,中國奧委會沒有邀請艾未未出席,原因當然十分政治性。

艾未未由於小時候跟父親過了二十年下放生活,對一黨專政深惡痛絕,後來到美國生活、學習、工作的十二年裏,還「雜染」了民主自由思想(「鳥巢」的開敞設計,包含了對政治透明的隱喻)。故他回國之後搞的,都是最具顛覆性的前衛藝術,與七、八十年代的星星畫會「餘孽」關係密切,為之著書立說三大冊,對張藝謀等在他眼中早成為御用藝術家之輩嗤之以鼻。因此,他在體育館設計事上,藝術歸藝術,政治歸政治,幾年前,就開始對北京表示不滿,認為當局在取得奧運主辦權之後,在政治開放、改善人權等方面毫不力。早在去年八月,他已向外界公開聲明,不會參加京奧開幕式;本周(八月七日),更投書英國左派傳媒《衛報.論壇》,表達他此舉背後的政治含義。這篇文章,不見於他的私人網站,因為整個網站的內容最近忽然都打不開了(見www.aiweiwei.com),不過,卻還可以在他的新浪網博客上看到,中文版的標題是「開幕式」(內容略有不同,更「勁辣」),重要片段節錄如下:

「八月八日是普通的一天。這一天,世界聚在中國北京迎接奧運會。為了這一天的到來,中國人夢想了一百年。……

為了這塊土地上的這片陽光,中國經歷了漫長的災難、苦痛和屈辱,令人絕望的黑暗。

今天,讓我們回避分歧,忘卻異同,忘卻這個社會主義制度下的人民的共和國,建國近六十個春秋後,仍然沒有結束專制統治,沒有實現全民民主選舉;忘卻在這裏言論自由和媒體開放的代價比生命的價值更要奢侈。在一個無處不政治化的世界裏,今天人們說,必須反對政治化。記住這僅僅是一次短暫體育遊戲。與歷史和心智無關,與倫理和道德無關,甚至與人性無關。因為政治可以是『別有用心』的,且是『反華』的。

告別任何形式任何理由的歧視偏見,因為它狹隘愚昧,腐蝕人類歡樂向上的信念和尊嚴。

捍衛自由表達和交流的權利,唯有這樣才能避免戰爭與流血。

國家體育場的設計和建造,是奧林匹克公平競技精神的勝利,她告訴人們,自由是可能的,但是需要公正勇氣和力量。基於同樣原則,我遠離不誠實的慶典,因為我相信,選擇的自由是競技的前提,是我珍惜的權利。」(http://blog.sina.cn/s/blog_473f90ad0100aoiv.html)

面對此「鳥巢」的主構思者,北京的態度,還算克制,他至今還可以在北京工作、生活,和他父親艾青當年的遭遇相比,不可同日而語。這大概就是三十年來進步的一個側面罷。

2008年7月7日星期一

憑感覺走的城市

威尼斯有地圖出售,買來也沒用。彎彎曲曲的街巷,那是哪這是哪,除了本地人,委實想象不到哪位旅客能辨清。我是一個憑感覺認路的人,例如依稀記得剛才從左邊來,經過一座建築和一間店,回程時就會向右邊走。在道路像方塊,能分清四個方向的地方,憑感覺走沒有問題,但一旦處於九曲十三彎,就發覺身陷迷宮,多年前在西班牙Seville驚覺此認路法行不通,威尼斯的街巷里較Seville多和窄,也要轉更多彎。

一日傍晚,一位女子拿著Lonely Planet按圖索驥找餐廳,很明顯她已迷失方向,我們笑著跟她說,在威尼斯不迷路,不算來過威尼斯。我們也迷了路,不過隱約知道海傍的方向,向她說了。其男伴有些不耐煩:「走吧。」意思是找另一間餐廳,但女孩不肯放棄,謂應距離目標不遠,我們唯有祝他們好運,別吵咀。

幸好我們的旅店近海,亦近聖馬可廣場,倘若迷路,只要找到聖馬可廣場,然後沿著海傍走,走至一個路口,穿過窄窄的里巷,不到兩分鐘就是旅館。

在威尼斯三天,除了以為沿著海邊走,可到達一間博物館,怎知博物館修葺,通道封了,我們只能折返,此外沒有大麻煩。事實上,走來走去多天,已有感覺應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何況威尼斯有去聖馬可廣場、火車站的指示,憑這三大指示,在威尼斯也能走出所以然﹣﹣這間店子是剛才經過的,這條路應沒錯﹣﹣但若想找一個具體目標,就較困難。有天想再光顧一間餐廳,只隱約記得離開旅館後向左轉了數回,然後向右走了一段路,對餐廳附近樓房的模樣有印象,僅此而已,當然亦找不回那餐廳。

所以,在威尼斯,記緊要隨緣。而且,威尼斯是用來逛的,亂逛較乘坐gondola和水上的士更有樂趣。

文化人

聽聞香港有群文化人想成立一個文化人組織或協會。除了日後他們自我介紹時有個身份,方便給傳媒引用,我不明白,成立這個組織的意義。

他們或許知道多些理論懂得多些中外文化人例如文學家畫家設計師的名字,但,是否不屬於這組織的人就不是文化人?不是說,文化源於生活嗎?我喜愛老街坊說故事,多過聽「文化人」陳義。

文化人,不是高人一等的身份。

小時候,曾經因報刊文章對一些人產生仰慕。當我長大了,近距離觀察或認識他們,加上個人知識和閱歴,就知道文化人、專欄作家也是常人。

幸好,流過眼淚有過驚惶

朋友來電郵,著我好好玩一頓,反正六個月,香港都是差不多。

是的,能歇息六個月,而且在歐洲,很可能是一生人一次的機會。

然而,在外漂游久了,對回港有憧憬,希望在這城市有再起跑的動力,可是,當我翻閱各份報章,「滯膩」兩個字不住湧上來,我的眉頭不由自主皺起來。我希望我的頭痛遲些來。

香港不悶:股市由過三萬點跌至近二萬點;原以為香港不再有冬天,豈料農曆年氣溫降至久違的七度;藝人淫照風暴;新地三兄弟不再;四川大地震拉近中港;副局長和政治助理風波;禽流感殺雞....只不過,聲調的紛沓,和六個月前一樣。傳媒仍是那樣子。

在熟悉的環境,人,的確篤定得多,因為很多東西都是心裏有底。不過,當一切可預料,很容易乏味。這一刻,我很慶幸漂流期間流過眼淚有過驚惶,使我的人生多些味道,也多些厚度,有助我洞悉周圍,懂得怎樣立足。

一位同事辭職,謂要來個long break;商台DJ卓韻芝亦辭了職,計劃去外國讀書,雖然未找學校。好。即使遇上麻煩,大不了是多花時間金錢,考驗的卻是勇氣。

至於我,這股癮,大抵紥了根,久不久會躁動。

記者入政府

政治新貴,四人是當代傳媒人:運輸及房屋局副局長邱誠武(經濟日報)、財政司司長政治助理葉根銓(明報、經濟日報、星島日報)、勞工及福利局政治助理莫宜端(港台、無線電視)、環境局政治助理蔡少綿(南華早報),和中高層熟稔,連同特首辦新聞統籌專員何安達和中央政策組的劉細良,政府招攬了六個有豐富傳媒經驗的人,另還不時與其他傳媒人打交道,例如飯局,或邀請他們去官邸討論時局,按理將來能把傳媒指點得更得心應手吧。

然而,副局長和政治助理一事,為何仍弄出軒然大波?先別談國籍、薪酬、選人等問題,光是公佈的安排,肯定招來傳媒不滿,只發新聞稿?不是吧。任何一個略知傳媒運作的人都可預計一定有麻煩,只會刺激傳媒發掘材料追打政府。何安達和劉細良這兩位猛將,難道沒有事先警告,抑或主事者充耳不聞?若是後者,假設何和劉仍是當初對入政府有憧憬的人,他們有否覺得很沒趣?若是前者,曾班子有否覺得請錯人?心戰室做什麼?劉細良是大力教育香港人什麼是spin doctor的人呢,與他相熟的葉根銓和蔡子強,亦都熱衷將之發揚光大。

我仍相信,記者有一定的理想,最少入行時如此,後來,是後話。一份自詡正氣的報章在任命公佈前在八卦專欄說,政府從傳媒「揀蜶」時,料不到很多傳媒人有興趣,有意轉行,不過不是所有記者都為金錢所動,因為記者有神聖的天職(第四權)。任命公佈後,正氣報章選擇以多傳媒入入政府的做標題,引述學者謂,政府加強收編或統戰傳媒。天呀,記者都要生活,我不相信在正氣報章工作的人不需要吃飯養家交租供樓,若做記者等如為追求理想而眨低薪酬至極不合理水平,這根本是不健康的情況,是高層壓榨前線的藉口。至於統戰傳媒,遠在九七年前已開始,許家屯不是做這項工作嗎?多少報章已經不批評政府或國策,最少語氣和緩很多。問問正氣報章的長期讀者,正氣報章有沒有改變?商界向北京學習,一方面常與傳媒高層吃飯拉關係,另一方面揮動賣廣告的胡蘿蔔。假如正氣報章真正獨立,不受權貴左右,為何其集團大老闆每次的講話都登於顯眼位置?曾看內文,不覺很有新聞價值。

一個希望善用傳媒影響力的記者轉行,我認為最大的掙扎是能否放棄相對獨立的地位、周旋於各方的自由。報章一定有立場,我不會天真得以為今天的傳媒是完全獨立、不畏權貴和財團,只是記者相對仍較獨立,我們發掘社會的故事,以公眾利益為念,顧及弱勢社群。身為一份報章的總編輯、採訪主任或主筆,不同政府部門或大財團都會賣帳,但一入政府,等如歸邊,是三十多個高官之一,而且立場已經設定。屁股決定腦袋。當然,一旦失去對傳媒工作的熱誠,什麼都不重要。

從前記者轉行,熱門的行業是公關,記者通常亦佔優。不過,公關只說好話,替客戶隱惡揚善,職能與記者迥異,不是很多記者適應這種角色對調。現在,更加好,資深記者的出路多了一條,是入政府,由監察者變為被監察者,做薪優權重的高官,記者的前景不再黯淡。

廿八歲和十三萬

報章大字標題質疑二十八歲的政治助理,為何能賺十三萬元一個月。我覺得很突兀。我不認識陳智遠,香港不是信奉能者多得嗎?假如二十八歲出類拔萃,賺得高薪有何不可?除非批評者知道陳智遠沒料子,否則,他們只不過以年齡來判斷一個人的才幹,才幹多少,則由薪金反映,薪金愈高,證明這人愈出色﹣﹣這思維和價值觀令我不安。此外,三十歲年薪過百萬,不是傳媒熱愛的題目嗎,怎麼現在有個未到三十又不是做財金的人年薪過百萬,傳媒不高呼終於有讀社會科學的人「出頭」,反而窮追猛打,冷嘲熱諷?

副局長與政治助理薪酬被批評偏高,最年輕的陳智遠成為最好的開刀對象。從批評者的論點,可以推斷發炮的是資深政務官,另據行內人說,看不過的還有一批薪酬不高又自命才華不遜於陳兼曾向政府拋媚眼的傳媒人和學苑中人。陳的港大同學在報章撰文,替他抱不平,並謂同輩賺得十多萬元的為數不少,陳有此月薪並非罕見。陳德霖辯說,難在香港市場找到與政治助理相若的工作,將其薪酬作比較。我同意。

副局長和政治助理的風波,核心是沒有認受性。一個沒有認受性的政府,自行選擇新治新貴,用大額公帑來培育接棒人,自然遭責難。可能曾蔭權認為,只要找到人才,就能堵悠悠之口。我估他的內心話是:「大佬呀,香港沒有民主政制,認命吧,我如今找來一群精英,既不開罪阿爺,不如大家同心協力,搞好香港。不用指望政黨管治香港,大陸是一黨專政,最多是黨內完善;陳太,阿爺又不相信她;難道你們想民建聯主政?你們亦不想由自由黨話事吧,他們怎會考慮普羅市民利益?」平心而論,政治新貴非全無可取,部份人我認識,他們當中,確有人有鴻鵠之志。假如陳智遠真如其同學所說,向來追求公義,有理想,有先讀政治學才替香港把脈的抱負,Roundtable的中堅也指他多番走進民眾聽民情,非出入坐私家車、愛坐辦公室的高官可比,那麼,陳智遠加入政府,我覺得是香港之福,可惜,公眾尤其民主派不領情,於是拿最易刺激公眾情緒的薪酬來攻擊曾班子,尤其普羅市民的薪酬已追不上物價,中下層亦沒有從經濟虛火受惠。

梁振英替政府護航,謂外國政府的高官,不乏是總統或領導層競選時的班底,因此曾班子找來智經的人做副局長和政治助理,不足為奇。對,英國現任工黨政府,有些高官曾在智庫IPPR工作,可是,工黨本身因在民主選舉勝出上台,其次,IPPR前成員或職員加入政府,部份也參加選舉,經過民意洗禮,現任外相David Miliband是好例子。特區政府領導層,是由六百萬人投票選出來的嗎?和英國相比,未免是個大笑話。

香港是否沒有政治人才,我不知道,因為我不知道政治人才要有什麼素質,是不是像曾蔭權這類渾身是韋小寶味道的香港仔?

倒有些東西是明明白白令人不解的。例如特首辦有新聞統籌專員,政府又有新聞處處長,各局署有總新聞主任、首席新聞主任等,他們如何分工?政治助理究竟做什麼?探聽政黨動向,與政客、傳媒和相關人等拉關係?現在這些工作都有人做,部門首長和其新聞官不時與記者和傳媒高層吃飯,有時放風,若政治助理是做類似的工作,政聞官做什麼,難道只是發放很多是言不及義的新聞稿和以官腔答記者查詢?政府豈不有很多冗員?做這些工作的新聞官薪酬是否過高?政治助理和新聞官的工作有否重疊?

混淆視聽之國際學校學額充裕

香港要吸引外國人才,國際學校學額必須充足,否則有子女的家長不會攜眷前來﹣﹣這是商界向施壓的理由。政府遂羅列國際學校學額充裕(包括正在興建的國際學校計算在內),企圖證明沒有問題,但政府企圖把質與量混洧。

倘若政府興建國際學校,旨在吸引外國人才,那就要看看人家屬意的學校,是否有足夠的學額。是,香港有不少「國際學校」,但他們是專才喜愛那些嗎?「國際學校」也分很多級數的。有間「國際學校」,經常在電視賣廣告,而且在多區有分校,但我百分百肯定,該校絕不是人才心儀的學校。人才喜歡那些學校,官員不會不知,因為他們如果替子女選讀國際學校,都會選擇那些。

香港有質素的國際學校,不少學生是港人,據報在某些學校,比例高達五成至六成,他們「霸佔」了學額。為何回歸十一年,香港教育改革推行八年,國際學校的吸引力不衰?一個競選區議員的人,宣傳成功爭取在區內興建國際學校。當我在一個逾九成九居民是華人而且大部份是中下產的社區看見這張橫額,失笑後覺得諷刺。

本地家長(包括回流港人)對國際學校趨之若鶩,已令有商業頭腦的教育界人士開辦性質相近的學校,吸引有錢家長。本地公營學校是否不能做到國際學校那樣?為什麼?為什麼國際學校成為優質教育的標準?是否只有能付鈔的家庭,才能讓子女接受優質教育?難道窮孩兒不能享受優質教育?

我相信,本地公營學校不是註定次等,這全取決於校長,能否刺激學校的魄力。訪問過一所資助中學,其校長曾在一間九龍塘一間著名國際學校工作,他嘗試把後者的做法,取長補短,在學校實踐。我看過其課程及管理的資料,亦相信公營學校是打逆水戰,但不是毫無機會。

混淆視聽之副學士

每次聽見看見副學士的廣告就光火,近期公開試放榜,這些廣告更多的是。什麼銜接海外大學,取得學位,卻完全沒說一個前提:成績要達若干水平,大學才會考慮。注意,是考慮取錄,不是確保取錄。

而且,外國頒發學位的院校,不一定是有認受性的大學,「野雞大學」,港人耳熟能詳吧,為什麼聽見可去大學讀銜接學位課程,就相信副學士呢,何況關鍵字是「可」,什麼都是可以。若成績佳,不愁沒大學取錄,現在全球大學搶精英,即使不是一線名校,二線學校也有機會,甚至願付獎助學金;若成績不佳,卻能付學費,只求取得認可大學的學位,上百的的大學可供選擇。記著,獲認可不等如有認受,例如香港八間大學通過學術評審,能自行頒發學位,但為什麼多年來除了港大、中大和科大,港人普遍視其他大學為次等,甚至不認同為大學呢?教育學院是好例子吧。

其實,只要院校符合國際評核水平,畢業生拿著該校的成績單,已可申請外國正統大學。香港的副學士院校,純粹因是新事物,未有聲譽,外國大學聞所未聞。副學士院校標榜與外國大學的聯繫,估計是防禦工夫,以免學生申請的大學,不認識其校,使學生懷疑學校的認受程度,於是及早向對方自我介紹,將來對方收到學生的申請時,也不會因不認識該校而斷然拒絕,最終是其校聲譽受影響。可是,學生的申請會佔優嗎?不會,正統大學只會按學生的表現而決定,惟他們肯與副學士院校簽協議或其他形式的合作,只因有利無害﹣﹣他們又不是承諾取錄全部來自該校學生的申請,但這能增加其宣傳,當學生選擇報讀大學,最少留意與其校有合作關係的大學,而這些大學,主要是二、三線大學。

香港的大學,國際排名和聲譽不差,個別院系或研究範疇,相當突出,與其付貴學費去外國讀二、三線大學,不如在港讀,選讀大學的強項,划算得多。

不是要倒副學士的米,只是香港副學士是抄美國社區大學抄得不倫不類,當初政府要減低青少年失業率,又要追求六成適齡人口持高等教育水平的目標,大學又樂得多一條財路,尤其政府那時削減撥款,才產生影響深遠的副學士。副學士學費高,卻沒有學位那個能助學生攀上社會階梯的作用,加上學生要償還貸款,令學生及其家庭增加財政負擔。值得留意的現象是,很多副學士學生來自基層家庭(這是否引證教育與家庭社會地位的關係?中高產培養子女佔優?),副學士不止影響學生,還有其家庭,令社會貧富差距難以縮窄。

名校賺錢,不是錯事,在外國亦非沒有,只是我看不過大學賺錢為上的態度,而不是由衷給學生第二個機會。傳媒對副學士推波助瀾,難辭其咎,大部份傳媒在副學士推出初期沒有批判和分析,包括升學和就業出路,純粹報道政府宣傳和各院校開辦的課程,猶如替人家刊登免費廣告,不知就裏的學生和家長不問清楚就報讀,結果搞出現在的大頭佛。

香港的副學士,只是安慰劑,令成績未達水平的學生有書可讀,香港(高等)教育,實質仍是成績至上,信奉成績決定論的精英主義。不然,為什麼只有GPA3.5或以上的副學士學生(滿分是4,和大學一樣)才有機會插讀大學二年級?擇優而錄,很正常,但請勿誤導學生和家長。

宣傳副學士的高員和教育界人士,曾增怨香港人仍膜拜學位,可是,他們又沒自省把美國社區學院抄襲得不倫不類。而這班副學士推銷員,本身信奉精英主義,是建制的精英,最大的虛偽,莫過於此。

剛回來,又想走

弊,弊傢伙,回來不到四小時,已經想走。

六月二十二日,下午約五時五十分抵達香港,八時多回到家,稍為執拾,下樓買一點吃的,身在人、物、聲音都多的商場,全身的毛孔快透不過氣,不消一刻,旅途上的苦和孤單,渾然丟掉得七七八八,手腳肩也不那麼痠痛了,已想再飛。

旅行,是什麼?

旅行,是按自己的性格和興趣擷取和形塑的視象和經歴。

求玩樂的,會去吃喝一輪;求休閒的,可以在海灘躺上整天;求「到此一遊」的,趕忙去拍照;求體會的,去做義工.....。

不想跟大隊走,於是做backpacker,帶著Lonely Planet上路,但到了目的地,發現人人手中都有LP,按書找旅館、名勝,大家其實跟著LP旅行團。

志趣決定了路線,也決定了認識一個地方的視角,而視角以內的風景,又會左右一個人對那個地方的認知,他的體會和以往的經驗,互相刺激,產生新的化學作用,經過反芻,沉澱為是次的旅行。

一個地方有很多面,和人一樣,選擇了從哪條路線切入,就只看到這條路上的景觀,也同時鞏固原來對這地方的認知,對一個地方的印象,就此形成,個人對有關方面的知識和思考,亦都豐富了,但,有局限。

旅行,學會必須謙卑,不能以個人經驗來論斷一個地方。政府宣傳的香港,是金融、先進、購物的熣燦面,即是中環銅鑼灣尖沙咀,但我們知道,在中銅尖以外,有更近人性,更接近生活的血肉。

增進對當地文化、歴史、社會的知識固然好,在陽光不炙人的一天,在公園、河畔閒坐,或在cafe喝咖啡,寫東西,也能細細咀嚼一個地方的味道。當然,若沒心情,什麼都是淡而無味。

在Berlin,最愜意的是一個下午與朋友和她兩歲的兒子散步。Berlin的行人路是全德國最闊的,因為東德時期,政府沒有錢發展,沒有盡用街道建樓房,行人路因此得以寬闊,今天成了露天咖啡座現成的空間,父母安心讓子女在路上跑和走,推著嬰兒車時也毋須擔心阻礙他人。那天,我沒做什麼,只是與朋友在Berlin一個多年輕中產住的文化創作味濃的社區逛。朋友眼睛追著兒子之餘,跟我說哪間店特別;Synagogue數年前受襲擊後,現在二十四小時有警察駐守;那個是年輕父母下午必帶孩子來的公園....我的感覺很豐盛。

不熱衷、不堅持踏遍遊點,隨意而行。

像我這樣容易焦慮、不擅計劃的人,其實不宜一個人旅行。我遇過多次險境,每次都狼狽地跌跌撞撞過關,旁人不知道,自己其實暗地大力舒一口氣,汗水濕透的衣服,無人看見。

可是,處於不安定、不知前面如何的忐忑,正是誘我陷墜的惑。缺乏安全感的我,偏偏愛這樣玩命。

最近有首英文歌,其中兩句歌詞的大意是我不知前路如何,但飛出去再算。

歌者的聲音很豁達,我不是,但我仍要飛出去。

渴。咀唇乾透,不住舔唇來壓下慾望。

痛快,痛.快。這個辭彙很有意思。

2008年6月5日星期四

下雨

一下雨,心情就變得低低的。
胡思亂想得更厲害。
朋友的電郵謂,一個人在外,容易感性,著我不要多愁善感。收到這電郵的時候,剛好是我䧟於最低谷。
起起跌跌。

2008年6月3日星期二

四月歐洲

天文台上周謂,周末天氣不好,星期五最多雨,但我們沒理會,去了威尼斯,嘗了晴天下的假期,昨日深夜回來。今天,下午起多雲,響雷,現在還下雨。一下雨,即刻涼了,像香港的秋天。

本地人說,中歐近阿爾卑斯山一帶,天氣常變難測,一夜之間,可以由三十多度的晴天變為下雨天,溫度驟跌十度。

四月的任性,到了五、六月才耍。

我應是很幸運的。由英國到德國到斯洛文尼亞,不同國家的歐洲人,都說歐洲的四月天氣多變,誰也說不準,這刻是晴天,下一刻是陰天,甚至冷得要命,所以德國的朋友著我要帶寒衣。德國朋友說,德國人說“April, April - der macht, was er will.”大意是,四月四月,他想怎樣就怎樣。

四月中才離開英國。三月底在Bradford老嘀咕:不是嘛,不是春天嗎,怎麼風吹來時,一張臉和一雙手仍是冰的?四月在倫敦,脖子仍要纏著頸巾。

四月十九日上午離開倫敦,天空更是灰灰的。雨,下得痛快的還好,最怕是拖拖拉拉。下午抵達柏林,天空卻是蔚藍色,是另一個世界。朋友說,柏林又冷又雨數星期,但我甫來,天氣就轉晴。事實上,我停留柏林的十一天,天天是晴天,我就在那時曬黑的,真是說來也不相信。其後到Leipzig,到埗那天下雨,自然有寒意,但翌日轉晴,Weimar更是無雲。五月一日到Dresden,同樣陽光普照。五月二日到布拉格,下雨,但其後兩天,天色轉佳,不時有陽光。我暗自得意:看,我去哪裹,都帶來好天氣。

一直對歐洲的春天有很多想象,尤其四月,峭寒未過,但春天輕拂大地,花兒開始抬頭,我就是期待滿目繽紛。終於能償心願,看見歐洲的春天,但想象往往跟現實不同,然而不能貪心啦,在英國看見色彩遠較香港多的鬱金香,不禁噢聲連連。

德國和捷克,則是大片大片黃色,一個去捷克教吉卜賽兒童英文的澳洲男子說,那是mustard seed。來不及問是否真的用來製mustard,他就下車了。

四月初還下雪的歐洲,一個多月回暖至三十度,惟晚上清涼,仍要添外套。鄉間民居沒有冷氣,不需冷氣,多舒服。

個多月前的哆嗦,是怎樣熬過來的?

2008年6月2日星期一

博+

吳靄儀把「M+」譯做「博+」,讀作「博加」,令我拍案叫絕,哈哈大笑。「M+」是「Museum+」的簡稱,意指將來位於西九的博物館,意念會跳出傳統藝術館,因此用「+」來標明無限種可能。「M+」有人讀「M加」(很怪),有人(包括我)念「M plus」。吳靄儀譯為「博+」,不僅原理與「Museum+」變為「M+」一致,都是取第一個字,而且不經意諷刺政府一下:政府很多時都是博議員通過撥款/加價......。這解讀,可能只是我這讀者太快的聯想,但誰說這不是實情呢?
香港很少人的中英文寫作俱佳,故陶傑/曹捷成為香港才子。女的,想來想去只有吳靄儀(希望只是我孤陋寡聞)。毛孟靜的英文固然好,中文文章也沒有多少英文文法,但不知怎地,讀來總覺得有陣洋味。吳的中文,卻蘊藉中文的優雅和矜持。她談生活情趣的小文,可見品味。如無記錯,她曾著書評金庸筆下的女子。倘若她不論政,報章找她寫生活隨筆,也是可讀。

2008年5月26日星期一

曾共風中一野花躺過,曾共風中一個她戀過

不知怎地,最近腦中常響起林憶蓮的《野花》。一直以為是描寫女與男相戀,但男因這因那,要捨下女。女縱然依依,但都只能黯然接受。從網上找到歌詞,卻發現主動與被動的一方剛好掉轉:女的無根,與男繾綣過後就離開。不安定的,可以是男,也可以是女,但她掩不住眷戀。

儘管如此,讀著唱著「來年和來月請你盡淡忘,曾共風中一野花躺過……曾共風中一個她戀過」,淚水把鼻腔充得滿滿的。女,總較難放下一切。儘說得瀟洒,但若男真的忘記了,她不傷心斷腸才怪。


野花

誰能忘懷晨霧中 有你吻著半醒的身 ?
誰能忘懷長夜中 共你笑著 笑得多真 ?
痴共醉 多麼的想跟你再追
然而從沒根的我必須去
抬頭前行吧, 請你 !
儘管他朝必然想你
來年和來月請你盡淡忘
曾共風中一野花躺過…
曾共風中一個她戀過…

來年人隨年漸長 你會發現你的方向
忘遺從前流浪中 倦了, 愛睡我的中央
風共我 也許一天於天涯途上
來回尋覓中找到我所想
抬頭前行吧
准我 淚水哭出前捨你
來年和來月請你盡淡忘
曾共風中一野花躺過…
曾共風中一個她戀過…

臨行前, 來吧, 親我 !
用當天的小名呼我…
來年和來月請你盡淡忘
曾共風中一野花躺過…
曾共風中一個她戀過…


填詞人,又是林振強。
為天才扼腕。

2008年5月18日星期日

依偎


四月二十八日,一對戀人在Berlin國會大厦前依偎。

2008年5月16日星期五

發噱

從朋友的網誌copy and paste

Life Insurance: A contract that keeps you poor all your life so that you can die rich.

Nurse: A person who wakes u up to give you sleeping pills.

Politician: One who shakes your hand before elections and your confidence after.

Experience: The name men give to their mistakes.

Philosopher: A fool who torments himself during life, to be wise.

Office: A place where you can relax after your strenuous home life.

Boss: Someone who is early when you are late and late when you are early.

School: A place where papa pays and son plays.

Lecture: An art of transferring information from the notes of the Lecturer to the notes of the students without passing through "the minds of either".

Dictionary: A place where success comes before work.

Etc.: A sign to make others believe that you know more than you actually do.

Committee: Individuals who can do nothing individually and sit to decide that nothing can be done together.

Conference: The confusion of one man multiplied by the number present.

Conference Room: A place where everybody talks, nobody listens and everybody disagrees later on.

Marriage: It's an agreement in which a man loses his bachelor degree and a woman gains her masters.

Tears: The hydraulic force by which masculine willpower is defeated by feminine waterpower.

Yawn: The only time some married men ever get to open their mouths.

Father: A banker provided by nature.

Criminal: A guy no different from the rest.... except that he got caught.

Doctor: A person who kills your ills by pills, and kills you by bills.

Compromise: The art of dividing a cake in such a way that everybody believes he got the biggest piece.

Classics: Books, which people praise, but do not read.

Smile: A curve that can set a lot of things straight.

Atom Bomb: An invention to end all inventions.

字療

「你好像病人一樣,足不出戶。」

這兒不是在多層大厦一個數百呎的小單位,而是一條寧靜村落的一間屋。此屋是老實人家建的,然而除了兩層高的房子,還有花園﹣﹣是的,是花園,也是私人田地,主人家種菜、種花。問他們吃什麼菜,答案是「看看田裹今天有什麼」,好不瀟洒,城市人瞪大眼。房間的窗外,是一片綠色。每天早上睜開眼,第一入目是藍藍的天和綠樹,是城市人難以實現的願望。

我著實可以足不出戶。

主人家在房外的露天地帶用磚塊建了個小平台。夏天,放上長枱木椅,就是怡人的花園,像現在天天放晴,但陽光又不炙人,是最好的時節。

聽見的是風吹、鳥叫,和偶爾的汽車聲。

反正我要療傷。

四月四日離開Bradford,五月四日離開Praha,這一個月較在Bradford的三個月辛苦得多。我以為經過這些年,缺點會像石子般磨順了。但是,旅途上的種種把我的缺點和弱點揪著,在我的眼前晃動。我即使別過臉,也不能無視。
這是重重一擊。
我肩膊的肌肉已經痠痛不堪,腳板長了水泡,整天有事牽掛,在hostel睡得不好,現在還要面對無寸進的自己,一直不願承認的事實。
我很累很累,不想動。
我不知怎樣走出這迴谷。
在小村,洗碗、熨衣服變成很好的勞動,縱然每天仍與文字依附。(除了寫字,我甚麼都不懂。)
寫字,能把碎成一小塊一小塊的我,撿拾回來嗎?

2008年5月15日星期四

拌動記憶來做菜

在異地暫住,若有㕑房可用,好得多,可以煮合自己胃脾的,不用常啃麵包或肥膩煎炸食物。即使外國沒有菜心,也一定有西蘭花,可以弄蒜蓉西蘭花;說不定還有黃芽白,可用薑炒。久不久炒碟菜,嗅著自家的味道,很簡單,還是好。

偌大的超市,說材料有限,未免有點不公。何況我沒有下㕑的創意,自己也怨不得人。在超市的巷里間穿梭,撿拾材料之時,赫然驚覺,我一直想著媽媽的菜,希望依樣葫蘆。和媽媽攀比,是不自量力,我只要做到她的三分,已心滿意足。我只能從回憶翻動她弄過的又最簡單的東西,然後就地取材。

今天,會下㕑已不是一個好媽媽的標準,但我長大後,發覺很多關於母親的記憶,都離不開食。艱難,我們有過,但我從不覺匱乏,媽媽總有辦法。我們沒有買來的聖誕禮物,沒能出外吃聖誕大餐,媽媽就在家煎牛扒、豬扒,把花生、糖果放在盒子裹,不遜於從店子買回來的。她的蘿蔔糕是極品。
出來做事了,每次回家,都是吃飯,媽媽一定煲了我最愛喝的湯、弄我最愛吃的菜。自遠方歸來,她的菜,舒解我多少旅途上的顛頗。
她又弄飯盒給我上班吃,每次都引來同事羨慕。
她不是傳統慈母型媽媽,但用一手好菜,表達了對我們的愛。
自從她四年前身體有毛病,出院後我們不准她下㕑,自此我沒再嘗媽媽巧手煮的菜。然而我在異地,致電回家,她必問的問題是「你吃什麼,慣不慣」。
一家人吃的菜,在中國人文化佔了很重要的位罝,甚至是家庭的軸心。李安的「飲食男女」很好地說明食對一個家庭的重要,吳蒨蓮學習弄爸爸的菜,有多大象徵意義。我敢打賭,有個會弄好菜的媽媽或太太,這個家有重心,將來的回憶會多了很多重味道,令人回味不已。
媽媽的水平太高,但使我知道標準如何,即使我不能像她般出色,最少也要弄一、兩味像樣的。

鵲巢鳩佔

南韓人的早飯有湯、有白飯、有泡菜、有肉,份量多得是我的晚餐

"I am Mrs. Park" 柏太太自豪又帶靦覥的介紹,仍深印腦海。
柏先生和柏太太不大懂英語,來了捷克三年,也不大懂捷克語,但他們還是來了布拉格做生意,還帶著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一位婦人,好像是他們的親戚,跟他們一齊住,也是只懂少許英語。他們一家,體現了南韓人的耐勞拼搏。
起初我以為柏先生有其他生意,後來才曉得民宿就是他們唯一的生意。打算來布拉格旅行的南韓人從網上知道他們,於是全都來住在這裹。我問一個懂英語的男生,為什麼不住其他hostel,能多認識其他國家的旅客啊,他答,就是喜歡這兒不像hostel,有在家的感覺。
柏先生佔了兩層,三樓分為數間客房和洗手間,四樓是廚房和柏先生一家住的地方。柏先生有兩台電腦上網,而且laptop能用wireless,真是大喜訊。柏太太每天準備早飯,客人都覺得和在家沒兩樣,又可以自行煮食。柏先生還提供布拉格旅遊貼士、哪間兌換店的匯率最高、哪間餐廳有名菜。
住在南韓人的民宿,確較安心,因為南韓人不狡獪,即使把laptop放在他們家裹,也不擔心失竊。
第二晚,真正見識柏家能苦幹的堅忍。三樓客滿,我和另一南韓女孩要住在四樓。四樓兩個斜屋頂以下的空間,各放了一張床,一張布簾,就劃下一個睡角。他們安排我睡在其中一個,我奇怪不是說我要打地舖嗎,但順其安排吧。午夜,聽見布簾以外聲音疊疊,又有東西搬動的聲音,翌日起來看見他們把四樓的枱子收起,舖上墊褥,兩名兒子與婦人同睡,女兒則與南韓女孩睡在另一睡角,一家之主柏先生在按摩椅上好夢正酣。柏太太,我則不知她睡在哪裹,因為她大清早起床,準備早飯﹣﹣原來我得到優越的對待,可獨享一床,而且這床可能是柏氏夫婦的。

柏太太弄早飯

投靠南韓人

從前關於布拉格的記憶,是坐在Jan Hus Monument底下,仰頭看藍澄澄的天,肆意享受什麼都不作的奢侈,閒閒散散。
但從今起,布拉格,只與冷雨和孤伶伶相連
五月二日一時多,由Dresden抵達布拉格。因為擔心找不到住宿,故刻意早些來到,否則可在Dresden逗留久些。Dresden的Neustadt(新城),聚集了文化人、藝術家,當地政府特地設計了Art Passage(藝術走廊),遊人按著指示走,會造訪一間間工作室,即使是餐廳或商店,也有自家創作。
去布拉格前近一周,已用電郵訂hostel﹣﹣這素來不是我的作風。向來都是到埗後才找hostel,因為Lonely Planet推薦的,到我目見時往往已經落後,許多時候有更新、設施更佳甚至更便宜的hostel,LP的資料只能參考,例如hostel集中的區域。但四月下旬,驟然醒覺五月一日不止是中國的勞動節,也是歐洲的假期,這天又是星期四,說不定許多人申請二日也放假,好能有個長周末。
布拉格的回覆,全是客滿。本以為我會有一點運氣﹣﹣沿途都有,布拉格,應該都有吧。第一次來,不知怎地幸運的找到一間位於舊城的hostel,可以天天走路去布拉格最美的地區,而且住七天有一天免費。
可是,這次不然。
去到一間要由地鐵站轉巴士去的hostel,還要步上一條頗長的木樓梯,我前一個背囊、後一個大背囊,要扶著樓梯的扶手才能爬上去。開始下雨。職員同情地搖頭說床位﹣﹣我們這些backpackers,只住dormitory,怎會訂房﹣﹣全滿了。我只好問她能否把大背囊寄存,再出外找hostel,她很好人,不但答允,還代我打電話問我擬去的hostel,答案卻都是已客滿。我按她們的建議,去鄰街一間三星酒店問,但都是沒有房間。
旅客中心的宣傳下寫著,能找last minute accommodation,於是乘巴士轉乖地鐵還要走好一段路,找著了,職員卻只能給我一本布拉格的住宿名冊。「能代打電話嗎?」「不行。你可以去xx旅遊公司問問,據我所知,他們能代訂房間。」這些公司通常是訂酒店,但儘試試看。那兒的職員,一看樣子,就知道我不是他們的顧客。「沒有房間,我們沒資料。」
在市中心不住打圈,來來回回都尋不著落腳處。已是四時多,開始慌張。
記起在Dresden遇上的南韓人。本來無意與他搭訕,因為他的樣子,不像喜與別人打交道,而我,彷彿也失去從前蠻橫的熱情,會做第一個打開話閘子的人。或許有些累,或許我如今更欲靜靜旁觀人事。事後看來,應最多謝他,這位我連其姓名也不知道的南韓人。
在廚房,他瞧了我數眼,然後問我從哪兒來。香港。你呢?南韓。(我暗喊道,猜中了,他要不是南韓人,要不是大陸或日本人,但後者的機會較小。)我們閒聊了一會,他說,到達Dresden後,找了兩個地方,都沒有房間,這間hostel是第三間。我多口問他之前一站是哪兒,他答道布拉格。敢情好,即刻問他住在哪兒,好讓我有個參考,他說是個南韓人辦的,把住家改為hostel,像B&B,專招呼南韓人。自個兒旅行多年,好歹積存點智慧﹣﹣假若我可稱之為智慧的話﹣﹣本能即問他拿地址,他不知道,但懂得畫地圖教我去,近Skalka地鐵站。這張紙結果救了我。
Skalka看來與市中心有一段距離,但沒選擇。我在地車,腦中飛快轉著最壞打算。如果南韓人處都客滿,我大抵可以央他設法騰出空間,反正那是住家,較有彈性,而且我只是一個人,要騰出三呎乘五呎的空間不是很難。若這也不成,我勉強想出另一法子,但盡量不想用。
出了Skalka,找不到南韓人形容的街道,問了一對捷克情侶,他們也不知道。在兩個路口之間,我選了看來不太像那個﹣﹣向來扒逆。走了一陣子,仍沒有民居的跡象,開始躊躇應否向另一方向走。忽地出現一條拐彎的小路,我立時提起一口氣,
繼續走,看見兩個亞洲小孩,他們張口是韓語,我知道我找到了。
大厦的門開著,我逕自登樓,至三樓,一位婦人瞧見我,一臉詫異。她不太諳英語,但"hostel"和身體語言,她總明白。「今晚我們有床,但明晚沒有...」我內心一沉。「要睡墊裖,你介意嗎?」她不好意思地問。韓國人本來席地而睡,況且在那刻,只要有地方可宿,已不計較,也懶於奔波再找,連忙點頭同意。她放心地笑了。
我其實較她更鬆一口氣。
那是五時。
趁未入黑,再去市中心,端詳給我蔚藍回憶的布拉格。在Staromestske nam,入目是黑壓壓人頭,Vaclavske nam兩旁全是瞄向遊客的商店。總覺得麥記是旅遊熱點指數。布拉格市中心的麥記少說也有五、六間,最少一間是二十四小時營業。布拉格,可以休矣。
八時半,我回到第一間hostel拿我的大背囊。
雨下得更大。雙腳拖著水前行,牛仔褲濕溼溼。前後各有一個背囊,我快負不起那重量,但我知道,沒有人替我背。黑沉沉的天地,僅我一人;倒下與站立之間只有一線。在德國,已受了好幾回緊,布拉格更使我首嚐旅途上的張惶。身心俱疲。
到了南韓人家門,等上好一回j都沒有人來開門。我渾身濕透,只聞雨點密密掉落大地和草叢的滴溚溚。暗忖,如他們聽不見門鈴或門鈴壞了,這當兒又沒有客人,我豈不站立至天亮。

2008年3月28日星期五

我與我的oyster card

尋找旺記


物離鄉貴,倫敦唐人街的雞尾包,售十多港元一個,香港鰂魚涌一間餅店,每天下午四時有新鮮出爐菠蘿包和雞尾包,只售一元五角;蒸饅頭一鎊一個,即十五港元多……..。有些麵包看上去不新鮮,一樣有人買。思鄉要付上代價。
朋友說,在英國讀書的華人,每次來倫敦都入貨,因為在其他地方,要麼沒有中國食材,要麼有假貨──有人在愛丁堡買了冒牌豉油!
我只去尋找旺記。旺記是Lonely Planet介紹的便宜食肆,是打救背囊客的地方。在捷克碰見的英國人也知道「招呼粗魯但食物美味便宜」的旺記,那時按他的介紹,點了豬扒飯。
旺記屹立不倒,出售印著其招牌的T恤,十鎊一件。去了數趟,沒嚐到其馳名作風,相反有一個侍應會笑著招呼客人;明顯的霸道是,單獨前來的顧客,只可坐在櫃枱對出的範圍。我向收銀的大哥說,旺記的名字取得真好,旺了數十年,老闆是否姓黃?他說不是,老闆是移民英國很多年的香港人。我問,唐人街有很多餐廳,有些取價和旺記相近,為何旺記站得住腳?他說,旺記是自置物業,有四層,招呼人客多,社團可以擺筵席,薄利多銷,然而老闆的孩子不願接手生意。
我終於點了回憶中的Pork chop,賣相較味道佳,4.5鎊;朋友推薦的星洲炒米,味道也可,3.8鎊;很多外國人點Special fried rice,猜到是什麼嗎?揚州炒飯也。

2008年3月27日星期四

宿舍失竊

當眾人在倫敦開開心心的時候,突然傳來噩耗:宿舍失竊!
我們的宿舍去年落成,由私人營運和管理,六個人一個單位,各人的房間附有洗手間和夾萬,廚房共用。每層有四個單位,除了四樓全層由Fellows住,其他樓層的單位,Fellows與大學的學生共用。由於宿舍的設備新穎,又有閉路電視,故我們一直很放心。
月初,四個課程均要去其他城市交流,很多單位真空,於是二樓一個單位的Fellows遭殃了,失去私人和大學提供的手提電腦、現金,有人損失一千元美金,有人沒了五百英鎊。有個Fellow的夾萬壞掉,不能把錢放進夾萬,損失最慘重。有個Fellow把貴重物品放進夾萬,盜賊只能取去硬幣,數目不多,可能心有不甘,把他較像樣的衣服取走!保險的賠償上限是五十英鎊,受害人除了無奈,只有無奈。
爆竊消息傳到倫敦後,大家一度恐慌,因為不清楚是哪個單位失竊,直至有人回去後,確定單位無事,通知仍在倫敦的同房,才放下心頭大石。大部份人都把證件和錢放在夾萬,最擔心是失掉私人電腦,我是其中之一。
我們奇怪的是,怎麼盜賊知道我們不在宿舍呢?結論是宿舍有內鬼,可能是學生,可能是職員或清潔工人。有個Fellow聽見,其他學生稱呼我們做VIP,因為宿舍向我們提供床單,又每周洗換;加上我們本身有工作,只是來讀短期課程,故歹徒可能認為我們有較多錢,因此向我們下手。
我們估計,警方破案的機會不大,尤其我們快離開。一個遭殃的Fellow是菲律賓人,他是將軍,他嘆道,料不到在先進國家發生這樣的事,而且損失財物的人碰巧不是軍人就是警察,說出來真是難為情。

出城

二月二十四日早上九時乘大巴士去倫敦。很多人覺得,Bradford猶如鄉下,去倫敦,當然興奮,何況要見中高級官員和大機構的負責人,大學早已千叮萬囑,不能失禮,所以大家在出發前一天作最後衝刺,看看有什麼衣物要買。我班在倫敦逗留最久,共十一天,所以去倫敦的行李差不多是帶來英國的全部行李。
空餘時間,眾人盡情呼吸大都會的五光十色:博物館、畫廊、 Harrod’s、theatre………。當我在倫敦走呀走,驀地察覺在Bradford看不見的景象:有很多人種!
在Bradford,很易有地域錯亂的感覺。同學打趣道,以為來了巴基斯坦,或者全英國的巴基斯坦人都來了這兒。數字上,印巴人和中東人在Bradford是少數,但在市中心和大學走,卻覺得相反,聽見的音樂都是Lollywood--巴基斯坦同學笑說,印度有Bollywood,我們有Lollywood(Lahore是該國主要商業城市)。我定睛看清楚周圍,肯定身處在英國。在一個地方,體驗兩種文化,正面地看,時間上很化算。
五十年代起,Bradford吸引印巴人,社群慢慢建立起來,其中以巴基斯坦人佔最多,學校和醫院都要適應,例如招聘巴基斯場教師和醫護人員。巴基斯坦人信奉伊斯蘭教,我猜這是另一原因吸引很多中東人來居住和讀書。他們在英國的地位不高,有一個他們覺得自在的地方定居,對英國來說也是好事,儘管本地的白人不悅,很多遷走,或集中在某些地區居住。好些Fellows是伊斯蘭教徒,在Bradford讀書,他們有一種方便:很容易找到 Halal Food。火車站唯一的咖啡店,也標明是Halal。
Halal Food是按照伊斯蘭教義烹煮的食物,除了不用豬的任何部分外,屠宰動物方法也有規定,要一刀殺掉,不能慢慢折磨牠們致死,屠宰時要唸可蘭經。若食物接觸了沾過豬的器具,教徒不吃;聽說有些謹慎的Fellows,帶來英國的行李,包括了煮食用的器具和餐具,怕宿舍提供的用具「不潔」。
印巴人多,咖喱店自然多。Bradford有”Curry City”的外號,嚐過一間的curry chicken,確實美味和便宜(Bradford本身的物價較其他英國城市低),其nan大得兩個人也吃不完。一個英國人告訴我,英國的國菜已不是fish and chips,而是chicken tikka malsala,最多英國人愛吃。難怪政府檢討移民政策,餐廳業人士呼籲要留意對孟加拉廚師的要求,以免影響咖喱餐館的生意──是啊,印巴餐館的中流砥柱不是印度人也不是巴基斯坦人,是孟加拉人,他們的人工更低。
從倫敦返回Bradford,由煊爛回歸平靜。

淡,也是一種味道

今天完了group presentation,感覺是,一切終於完結,雖然我們下周還有individual presentation,下周末才離開,但在這兒的日子,卻彷彿已經結束。
人生來個小歇,是奢侈,享受過,是幸福是幸運。
好像是上星期,七時左右吧,下著微雨,去Sainsbury's買東西,一月十二日晚的景象歷歷在目。抵埗第一天,眼睏得要死,只想快快吃點東西然後去睡,連坐在餐廳的耐性也沒有,於是在雨粉中急步走去最接近宿舍的超級市場買即食麵,回去弄了,匆匆吃過。
十二星期快過去了。
意想不到的來了這裏。
兩次半夜突然醒來,一次是三時許,一次是五時許,睜開眼,看到房間的窗,竟有夢裏不知身是客之感。我們不是要取得什麼學位,因而不像其他學生有破釜沈舟的壓力,但在夜半,我有點迷惑,為何我會在這裏呢?
每天七時多起床,九時半上課,四時下課,有時晚至六時,市中心又沒有什麼好逛,然而,簡單的學生生活,正是我想再嚐一次的。有時想起也覺好笑:發現有新超市,不一定要去最近但貨品選擇少的Sainsbury、或者要特地跑去市中心的Morrisons,都是大家很雀躍交換的情報。
Coffee break喝的咖啡淡得可以,但大夥兒聚在一起聊天的熱鬧,把室外的寒意趕在感官以外,儘管下課後甫推開門,就差點咒罵幹麼這地方冷得這樣子,又常下雨。
是啊,寒冷。關於這段日子的回憶,一定是下雨連綿的冬日,兩腳給冰著的襪浸著;風大得雙耳失去感覺,轟轟作痛;水溫不是太熱就是太冷而且水流欠勁的淋浴;能夠不用電話煲煮飯(可以下嚥就是標準)。然而相信將來對這段「苦」日子的回憶是帶笑的。
周末,我會去其他市鎮,可是,若窩在宿舍,我也不會抱怨沉悶得要死,只要有互聯網,一切好辦。畢竟,恬靜時光難得。淡,也是一種味道。

2008年3月14日星期五

猜到是哪兒嗎?


二月二十七日 下午四時多 St. Jame's Park

三月花開


三月一日
去不成牛津,於是去Regent’s Park。在倫敦讀書的朋友說,倫敦最大的公園是Regent’s Park和Hyde Park。後者去過。
倫敦放晴,而且是在冬天,定要出外走,不要辜負陽光。Regent’s Park很多人,但罕有人坐在草地或長椅享受這冬日。天儘管藍,但風很大,人不走動,會感到寒意。
然而,冬天漸去,仍是有跡可見。一月十二日到埗,八時才現陽光,現在七時已有了,而且自二月底,太陽落山的時間已由五時延遲至五時半──十二月,三時天黑。
在Regent’s Park,貌似櫻花的花朶綻放。英國的春天,不是在三月底至四月才見踪影嗎。替花兒拍照的英國女子說,他們叫這做cherry blossom,三月初就有cherry blossom,「怪怪的,是氣候轉變吧。」她無奈道。
之後,在倫敦很多地方都看見花開。
Climate change. Climate change. Climate change. 英國傳媒,幾乎每天都談氣候轉變。
管什麼氣候轉變,跟漂亮的花兒拍照再說。我在左下方。

2008年3月7日星期五

貝理雅最喜愛的智庫

三百八十萬英鎊,約六千零八十萬港元,香港多少公司一年有這營業額?
六十人,做出一年三百八十萬鎊的成績,驚人吧。這是Tony Blair最喜愛的智庫 Institue for Public Policy Research(IPPR)。IPPR據說也是歐洲規模最大的智庫。IPPR的「生意」,部份是競投研究合約,部分是研究獲資助。
當Tony Blair在九七年帶領工黨執政後,IPPR更受器重,前主席曾任政府的特別顧問。
現任外相、英國歷來第二個最年輕外相David Miliband,曾在IPPR工作,分析政策。另有數名前職員,現也在政府擔任高職。
研究總監不無自豪的說,去年IPPR的意見曾被英國主要報章引述三千八百次,他亦做了一百個有關移民的廣播訪問。IPPR建議成立Child’s Trust Fund,規定父母定期存錢及不准動用,供子女使用,以免跌入貧窮網,有人戲稱為嬰兒債券( baby bond),聞說加拿大政府可能採納。
IPPR的研究,受政府重視以致採用,究竟是因政治路線相近還是紥實有力,未深入研究,不敢妄下斷語,其研究總監只答:「過去十至十五年,政府較肯聽外間的新意見,」鼓勵了新興智庫出現,但有一點,他也主動承認,與政府走得太近,未必是好事。
工黨的民望與保守黨拉据,有時被後者超前。我問,假如保守黨上台,IPPR會否有危機,其研究總監答,他們的自我定位是獨立,最多偏左,誠然起初職員很多是工黨黨員或與工黨有關係,但現在職員有屬於其他黨派,而且IPPR也和其他政黨有對話。「如果保守黨執政,說不定(社會)更需要IPPR。對工黨,我們傾向右(想想Tony Blair的路線),對保守黨,我們是把他們拉向左。」
香港的智庫,一個又一個氣絕身亡,智經得曾蔭權祝福,命運會不同嗎?他們發表了數份報告,傳媒的報道不算多,政經界繼續觀望。

英國人的減膠計劃

英國Marks & Spencer五月起不再免費派膠袋,要的話,每個 5p,約八毫子一個。香港M&S會否跟隨?
英國人一年棄掉一百三十億個膠袋,一個膠袋對英國人的利用價值不到二十分鐘,跟著就遭丟掉。
不久前造訪英國一個地方議會,性質像區議會,但人家的席位是全部直選,而且權責大得多。議員和職員自豪地介紹成績斐然的廢物回收計劃,包括紙、玻璃樽、食物渣滓……且慢,怎麼沒有膠樽、膠袋?事實上,我在大學也找不到回收膠樽的桶。
他們解釋,政府定下2010年回收四成廢物的指標,膠袋很輕,難以達到政府的指標,而且塑膠有數種,要先分類才再造,成本很高,英國沒有工廠做這盤生意,運往中國處置更化算,於是他們的回收名單沒有塑膠。
政績,要計算過才產生。

Covent Garden

三月一日 倫敦
Covent Garden,樂手演奏巴哈的名曲(我卻總忘記名稱,背了又忘記,該打),我如追香氣般巴巴地追溯音樂從哪裏來。喜歡這樣因音樂失神。
樂章的調子愉快,樂手很落力演出,是未成名的一群,他們穿便服,拉大提琴、中提琴、小提琴,很有默契。有人路過,他們會走上前,在其跟前演奏,活像示愛;有人請喝酒,他們一面拉琴一面舉杯,然後像醉倒,琴音也不穩,現場眾人樂極。
開懷了少許,但仍是憂憂的。
當我抬槓:誰說那篇樂章一定是喜悅的,只要用上慢的調子奏,就可有縷縷怨。哲學和電影,都有一派叫作詮釋學,作者創作的構想不重要,最重要是觀者怎樣詮釋。

唔,一個blueberry muffin

二月二十五日,倫敦。
每次,都想一頭撞向牆。
沒什麼胃口。在Oxford Street與Charing Cross交界的EAT,琢磨了好一會該吃什麼,最後要了一個湯。
瞥見窗櫉疊著兩層大大個的muffin。不新鮮的muffin很難吃,唔,但他們有Apple & blueberry muffin。
Norah Jones在心碎的晚上,叫了Bluerberry pie。
沒有人要,為什麼都弄呢?
誰知道?
俊朗的廚師兼老闆笑道。
即使不是最多人要,只要有一個人點,都要弄。
心一動。沒有Bluerberry pie,就來個Apple & blueberry muffin。

2008年2月19日星期二

蘇格蘭


在愛丁堡讀書的朋友說,愛丁堡的風很大。前年十二月造訪,自此鑄下對愛丁堡冬天的記憶:寒冷、天空是暗黑的,不可愛,說起都搖頭。
二月十日去蘇格蘭參觀、上課,大學的人已告誡,蘇格蘭天氣多變,宜帶雨傘。當天乘巴士北上,英格蘭一直放晴,豈料甫進入蘇格蘭之境,立即濃霧包圍,抵達酒店後,當地人說星期六甚至當天上午的天氣都很好,我們運氣不好,到埗後就變樣。
然而,數天後天氣開始轉佳,太陽露面,天空澄藍。從愛丁堡去Glasgow,經過一個湖,照片拍出來後,顏色更斑斕。
終於看見愛丁堡的藍。

2008年2月18日星期一

星期日愉悅


昨日整天在宿舍,早已決定今天若天氣好,一定要出外走走,最想去大草地散步。果然繼續放晴,於是去Saltaire。
Saltaire是世界文化遺產(World Heritage Site),建築物保存很好,紡織廠已改為畫廊、書室、餐館的文化聚居地,距Bradford只有十多分鐘的火車程,可以悠閒地消磨半天。隔鄰是個大公園,陽光普照,風又不大,最好是散步。數個印巴裔的女兒由爸爸帶著,在草地踢足球,令我想起「我愛碧咸」,莞爾。
一面走,一面暗嘆:看,這兒沒有「不准踐踏草地」的牌子,香港卻是周遭都是,草地用來觀賞,不是感受。為什麼會有這種思維?是因為怕太多人踏草地,會令綠草死掉?然後帶來一連串的「麻煩」:遭代表你我(真的代表我們嗎?)的議員質問為什麼管理不善?為免麻煩,還是不准踐踏好了。於是,還有公園內不准踏單車、不准放風箏、不准追逐、不准.......公園究竟建來做什麼?
去年十月,去鑽石山的南蓮園池,因是傍晚,要用慢快門,朋友遂用腳架架著數碼相機拍照,一副腳架是座枱型,最多長一呎,另一副不超過三呎,管理員即阻止用腳架,解釋因曾有老人家和小朋友遭腳架絆倒受傷,於是不准用腳架。天呀,這與削足就履有何分別?況且那時我們周遭無人,腳架會絆倒誰呢?
我看見,園內很多通道不准內進,遂問為什麼,管理員說,因為通道通向魚池,怕有人失足或丟垃圾,於是有此安排--魚池不是想人看的嗎?

2008年2月17日星期日

英國人煮食

老師說了個有關歐盟的笑話,記得部分:天堂版歐盟是,由瑞士人管理,法國人煮食,德國人負責機械;地獄版歐盟是,瑞士人做情人,意大利人管理,英國人負責煮食。眾人哈哈大笑。
英國食物,多年來最多只能獲點評平平無奇,數年前,法國前總統幾乎因批評英國食物而引起外交風波。朋友從香港遷去倫敦大半年,提起英國餐館就滿肚怨言,謂簡單如三文治也不能找到間好吃的--順帶一句,我看見Starbucks把糕點用微波爐叮暖,然後用紙碟盛載給顧客,覺得這是有恃無恐展示如何對食和顧客毫不尊重--但很奇怪,英國食物儘管遭取笑了不知多少年,但英國人似乎很愛煮食,每天中午有節目邀專家教煮食,又邀請自創食譜的觀眾上鏡示範,而且節目主持是俊朗的年輕男子,節目的收視應不錯吧。晚上又有煮食比賽,形式像美國的「飛黃騰達」的淘汰賽,由名廚任評判,參賽者緊張之情,像面對什麼人生大關口,他們的自我繫於一碟菜或一道甜品。
是否他人取笑,令英國人發奮圖強?多虧Jamie Oliver振奮士氣?可是,任憑民間努力,英國食物仍未令人改觀。然而,對英國食物諸多批評,又是否有些不公平?德國的食物也不見得誘人,想起大豬手、酸椰菜就有點倒胃,但德國香港熱狗委實可口,勝於英國的fish and chips。

雪下民居


也是二月二日。跑去宿舍另一面向,看雪下的民居。

嘩!

我可以毋須他人幫助,把相片放上部落,委實和二月二日看見雪景一樣興奮!所以縱使有點眼睏,又打算明天出外,都不得不寫。
我知道,此事對很多人來說,不費吹灰之力,但對一個科技盲來說,卻是深感自豪的事。
花了大半晚,一個人研究怎樣把相片存進電腦,都不成功,卻又同時怕我亂按電腦鍵,會弄壞或丟掉物主的檔案,頗感忐忑。後來同學幫忙,確定全部相片存檔,才敢用大學派的電腦摸索,竟然給我儲存相片,更能成功把相片登在部落上,這不是鼠年第一個驕人戰績嗎?當然還有很多東西要續摸索,例如怎樣弄得美觀一點,這要一步一步來,不要取笑我。不過,即使取笑我,我也不介意,因為我已做了以為自己做不到的事。

二月二日,一覺醒來


噢,昨夜下雪!
雖不像聖誕卡般美,但遍地是雪,有股出奇的靜謐。
可是,早上十一時許出外時,雪開始溶化,城市變回棕色。
一月三十一日下午,天空飄下軟綿綿的東西,不是雨點,只好猜是雪。老師說是。但那傢伙飄至地上或建築物,就瞬即化為水。
有一天早上在廚房弄早餐的時候,以為下大雨,卻聽見冰粒敲撞玻璃窗的聲音,走近窗前,看見窗沿積雹。
近日放晴,常給陽光誤導,其實不是很溫暖,應只有五度左右,幸好沒刮風。日落後就知冬天還沒離去,手指和腳板很快冰冷,半夜還有霜。

2008年2月9日星期六

幾度生活

一月十二日,來了一個氣溫只有幾度的地方,夜裏會降至零下。而且這地方的風很大,若是陰天或者入夜,且還下大雨,真是要問一句幹啥。若由我選擇,一定不會選在冬天來英國。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一直很想看歐洲的春天,現在就可以目睹了。渴望看見花兒甦醒的春意。

在Bradford走動時,不禁嘆道,料不到很久前在德國Freiburg的生活,是今天的預習﹣﹣當然,Freiburg漂亮得多﹣﹣不會因為商店五時半關門而嚇一跳。九至五是工作時間,若商店在五時半關門,人怎能買日用品?在星期六購置一周所需?我寧願星期六去鄉郊或其他城市遊玩。

入黑後,在街上走動的人少,在市中心,六時像是香港住宅區的十時、甚至十一時。

老師說,十五年前英國有法例禁止商店在星期日營業,現在已沒有,因此有些商店如常營業,主要是印巴裔人開設的便利店,穩守英國超市首位的Tesco,更標榜七天營業。

文化震盪

在香港不取膠袋久矣,來到英國,看見超級市場、商店職員派膠袋派得理所當然,顧客也取得順理成章,那種不習慣,大得連自己也感意外。雖然香港一環保團體說,他們不是反對膠袋,而是反對濫用膠袋,因為膠袋防水、耐用,確實實用,只要善用就可,然而,取膠袋已萌生罪咎感,現在去購物已帶膠袋,最好是背背囊。英國人,很多方面有公德心,偏偏對膠袋視若無睹。還是德國好,最少十年前已不派膠袋。第一次去德國超市,不獲派膠袋,在超市遍尋膠樽飲品不果,心內嘀咕:這國家未免嚴格得可以。可是,不久已染上本地人的習慣,若打算去超市購物,必定背大背囊,至今不變。

香港環保袋普及,當然也衍生另一種問題:每個家庭都有太多環保袋,而且較膠袋更耐用,積壓的情況更嚴重。英國會否出現這情況?

今天去郵局取包裹,要付五十便士。是另一個不解:送信時我不在宿舍,故此郵差留下字條,著我去郵局領,怎麼我要付錢?